[0]
蝉鸣声从有节奏的音调变化逐渐拉长成一条线。
最后像是幻觉一样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电流通过时恼人的声音。
[1]
抬头的一瞬,视野里晃过一个灰白色的影子。
是幻觉。
揉揉眼睛,再往原来的方向看去,深灰色的水泥道路上空无一物。
真嗣拽着书包站在原地,摇了摇头。
盛夏的日光晒的他发晕。
燥热的午后。
是个一不留神就会做白日梦的时间。
[2]
阳光是绿色的。
视野被明晃晃的深绿浅绿映得有些恍惚,他下意识往身边瞥去,却只看见了空落落的路面。
他感到心脏陡然一沉。
这时身后传来谁说话的声音,那人说,怎么了,碇同学?
被叫到的人连忙回头,看到白色的少年正好端端站着时,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。
他在一秒内别开视线,又花了两秒重新将目光汇聚到那人身上。
没什么。他说。
[1]
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惧怕大提琴。
并不讨厌那种乐器演奏出的音律。
也并非反感它的外形。
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触碰那东西。
即使想象着自己拿琴弓的样子,也会难受得立刻停止。
像是跌入水中,被窒息折腾得几乎死去的人,看到海就会生理性地恐惧一般。
他畏惧着它。
[2]
钢琴摸起来的触感有些光滑而且微凉。
将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掠过的感觉也令人着迷。
白色少年坐在一旁看他。
被注视的人意识一阵朦胧,抬手就习惯性地弹了贝九。
不使用任何技巧,是最为简单的演奏。
就像回到了最初像孩子一样学钢琴的时候。
想听听琴声。
想(再一次)听听(那样的)琴声。
他选择了它。
[1]
为何总是会莫名地难过。
[2]
为何得失总是反复。
[1]
世界或许不管怎么兜兜转转终究剩下的依然只有一个人。
无论获得了什么,依然有那么一刻,孤身一人。
即使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存在。
人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。
绝对完整什么的全部都是骗人。
[2]
即使失去了全部,遭尽厄运,或许也会在什么难以察觉的地方,有人在你身边。
或许再怎么兜兜转转最终依然会有那么一刻有谁悄然而至。
即使在空无一人的世界也依然在你身边。
人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。
在内部与外部的双重虚构下生死不明地存活。
[1]
你曾经遇见了谁。
你曾经伤害了谁。
[2]
强大如你,却那样死去了。
然而你还存在着,实在太好了。
呆在我身边,他说。已经不需要其他的梦境了。
少年的身体在水中分崩离析。
头,颈,胸,腹,左手,双腿。
它们像是被某种东西托着一般,往遥远的水面漂去。
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从肘部撕裂的右手。
让我待在你身边。
[0]
永恒的夏天的蝉鸣声是一条长长的没有波澜的线。
你所看到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呢。
END.